1955年,库斯图里卡的《地下》一举征服戛纳,再次夺得金棕榈奖。库斯图里卡早在1985年就曾以《爸爸出差去》获得金棕榈奖,1989年又以《流浪者之歌》获得戛纳最佳导演奖,这在世界影坛是不多见的。即便没有金棕榈的嘉奖,《地下》所达到的美学高度也是人所共见的,毫无疑问雄于世界电影巅峰之列。中国著名作家苏童曾表示,在看过《地下)后,对自己沉迷于好莱坞的岁月羞愧不已。库斯图里卡拍摄成功《地下》以后,就连他本人同获金棕榈奖的《爸爸出差去》也显得黯然无光。
影片表现出了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南斯拉夫的战争片极其发达这与这块土地的历史紧密相关,南斯拉夫所在的巴尔干半岛向来都被称为欧洲的火药桶,在历史上就屡遭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以及奥匈帝国的蹂躏,战火不断,近代以来仍然如此,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就是在萨拉热窝引燃的“二战”中又卷入纳粹的战火。社会主义时期,南斯拉夫在铁托的领导下,度过了短暂的和平,最终又在西方敌对势力的煽动和挑唆下,民族矛盾激化,内战频发,终至土崩瓦解,以至世人将这块烽火连连的土地讥为地球上的盲肠。
国家不幸诗家幸,长期的战争给南斯拉夫电影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素材。从表面看《地下》仍然是一部以表现战争生活为主的影片,影片共分三章,各以“二战”、“冷战”、“内战”为标题,均含“战”字,可见导演对战争的强调,但是,影片又表现出了与一般严肃的战争影片截然不同的风格,导演以其不可思议的想像力,将南斯拉夫五十余年的历史进行了重新包装,令各国观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一是“地下”作为影片整体性的隐喻,给影片赋予了魔幻的风格。影片总体来说是现实主义的,若细究《地下》的情节安排,其实颇为整一,影像也颇为常规,基本是好莱坞式的,它之所以让观众产生无比叹服的观影感受,很大程度上就来源于“地下社会”这一意象的营造。作为影片非常重要的一段情节,即马路可带领伊那等人潜入地下,本是随情节自然而然发生的。当马路可带领众人回到自己家时,家里满是动物,韦拉说:“你的弟弟是不是要学诺亚拯教世界。”伊那自己则在上吊,广播中在播放德军通缉佩塔和马路可的消息同时,影片不时插入街头纳粹暴行的画面。在这样的形势逼迫之下,马路可理所当然地将众人领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地下”作为这些难民的庇护所,是否仅仅成为救渡他们的诺亚方舟。这里,不能以可信或不可信的逻辑来打量“地下”这一场所,仅仅作为避难地的地下室当然更加可信,利用地下场所对侵略者进行反击也是颇为合理的,这在中国电影《地道战》中即可得到例证,但是,库斯图里卡创造的“地下”却具有更加强大的功能,它不仅具有庞大的空间,而且还进行着武器弹药等战争物资的生产,因而它对于横行于地面的法西斯来说,不仅仅是难民的避难所,更加是一个随时准备反击的战斗堡垒。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以后,地下室又隐喻了在信仰的名义下,人民生命受到的愚弄和理想受到的扭曲。随着剧情的展开,观众将会发现这一地下空间竟然四通八达,地下已形成了成熟的交通网,可以直通柏林、雅典。人们不仅仅是生活在一个空间有限的地下室里,地下社会已经变得无处不在,似乎象征了对自由世界的向往。导演的想象力漫无边际地扩展,带有明显的寓言意味,它越来越脱离“地下室”的现实层面的含义,成为一个虚实结合的象征物,现实主义彻底倒向超现实主义。显然,导演是依赖变不可能为可能的艺术假定性来完成这一构思的,因而“地下社会”的神奇才使观众对这部电影赋予了魔幻现实主义的评价。
二是影片“高潮迭起”,出人意料。地下婚礼一场戏成为影片的高潮,主要是因为猩猩偶然开炮,轰开了地下室,使地下的人们找到了通往地上的缺口,被骗的人们很容易发现事件的真相,马路可的谎言不攻自破,整部电影最重要的关节得以解开。作为这部电影的核心事件,马路可欺骗人们在地下为他制造军火,很快就会得到解决,同时,这一场戏中三位主人公佩塔、马路可与娜塔丽娅之间的冲突得到了总爆发,达到戏剧的高潮,电影随之也将会走向结局。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导演再一次发挥了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观众感到主要戏剧冲突已经得到解决的时候,竟然将剧情从一个高潮推向另一个高潮。影片的第二个高潮主要由佩塔父子突袭电影拍摄现场完成,这一场戏以极其夸张的手法来完成,佩塔还沉浸在要与纳粹决一死战的英雄气概中,而他的这一决心本来已不可能实现,不料导演竟天衣无缝地安排了一场惊人的巧合佩塔父子进入了一出表现他英勇牺牲的影片的拍摄现场,佩塔想像中的战争终于在这一虚拟的现实中发生了,他将复仇之火烧向了饰演纳粹士兵的演员,于是一幕无辜者被杀害的悲剧发生了。
三是尾声的添加,令人回味无穷。当这个世界只剩下佩塔与老猩猩索尼时,佩塔重回到当年的地下室,作为当年重要产品的坦克仍在,但是,因地下室废弃多年,到处长满了藤蔓,破烂不堪,佩塔在儿子尤那的呼唤之下,投下水去,在水中他恢复了青春,重新与已故的亲友们相遇。影片发展到这里,所有的戏剧冲突都已解决,所有的人物也都有了归宿,相信再有天才的导演都会感到无戏可唱,该收场了。库斯图里卡却总能在观众意想不到之处别开生面他在影片结束之处特意加了一个尾巴,即一场宴会戏。剧中人悉数登场,宛似在天堂中重聚,大有一种“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宴会音乐与影片序幕相互呼应,人物性格仍然不变,韦拉仍然吃醋,马路可仍偷偷将娜塔丽娅的酒喝掉。初看这一场戏,颇类中国式的“大团圆”结局,但是残疾的巴塔恢复了健康,口吃的伊那变得口齿流利,这一番的轮回,对过去的宽恕,给这个沉痛的故事带来了浓浓的诗意,给这块灾难深重的土地带来慰藉,最终他们脚下的土地裂岸而去,不知飘向哪里,而土地的形状正是曾经的南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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